2014年10月4日 星期六

血脈延續

最近對於某些事情很焦慮,例如懷孕。最近因為很多原因,對於血脈延續不再那麼抗拒,而且在環境和各種條件的考慮,和之前塔羅的預示之下,最近非常關注自己的肚子。前幾天左下腹有如子宮外孕時熟悉的疼痛,隔天則是換成正中間的子宮部位隱隱作痛,之後就好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,私心希望是受精卵在著床,但驗孕試紙在第七天的今天並沒有顯示,還要等到一個多禮拜之後看月經的狀況來判斷,等得令人心焦。我果然很沒有耐心嗎……

孩子啊,青春期時我曾非常的厭惡血脈延續這件事情,有很多年的時間我甚至對於身上留著的上一代的血脈非常的不舒服──這等於是厭惡自我。記得那年在回鄉下的路上,聽著父母的碎念,從中感受到的語氣、那些我所不能承受的期待、傳統的枷鎖、社會對自我的壓迫,我痛苦的心想,若能夠把身上所有的血全部抽出來還給他們該有多好……即便過去了好多好多年,現在寫到這段我依然非常非常的難過,仿若還感受得當時的的絕望、困在狹小的汽車空間中,巨大的痛苦卻快要衝破軀體,車窗外退後的景物都像是非現實的背景,讓我好想離開身邊的枷鎖,用盡任何方式只想離開,或者拋棄身邊的一切,變成碎片、只要漂浮在空氣中就好了。現在想起,那是一段很灰色的歲月,看什麼東西都像是蒙上一層灰,只有幾個片段是鮮明的,但那種鮮明卻又不是真正的光亮,某幾個片段的鮮豔甚至是充滿血色、因為痛苦或傷害而永生難忘。

走過那段時間後,雖然和長輩的關係有變好,但這些轉變都奠基於自己心態的轉變,雖然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和時代帶給他們的框架,也能理解他們將那些加之於下一代身上都是基於他們自覺得好意。但即便如此,仍不能磨滅他們帶給下一代的傷害。雖然長大後的我可以理解和寬容,但那些傷害還是在我身上深深、深深的留下了痕跡。最近看到一本在討論童年傷害的書,默默和自己的經驗比對,雖然我的家庭看似正常且穩定,但我一直、一直都有自己受到很大心理創傷的感覺,有時候會懷疑,自己是不是遺忘了很多記憶,那些不開心的、對小孩來說很受傷的片段,要嘛被美化、要嘛被遺忘。而且,前陣子再跟主人聊天時,我發現自己也很少有被疼愛的片段,那些被媽媽碰觸、擁抱,那些體溫碰觸的溫暖、對人的信任、因為被愛而被放縱的感覺,我都很少很少。從小我喜歡一個人睡,和別人同床睡覺會讓我非常的窒息、或許那是一種獨立,倒不如說我討厭人體溫的感覺。但反而和陌生人的體溫交換,不喜歡但不會讓我討厭。

後來遇到主人──那時還只是男朋友,我第一次從人身上覺得有安全感、覺得溫暖而被保護。第一次憂鬱症發作時,母親想要擁抱我時,我非常、非常的抗拒,我討厭被他碰觸、覺得那樣的感覺很噁心、很假。我只能接受主人的協助、只能在他的拍撫下安睡。那是一段很灰暗的記憶,我記得的只有那種厭世的感受,和還不太熟悉但暖到令人想流淚的懷抱。

直到現在,我仍不能說自己已經被治癒,很多瞬間我仍害怕自己的血脈繼續留下,但想到那個孩子也會有主人的基因、是主人口中的「最好的束縛」,我就突然不那麼害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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